200621:江湖再见
距离上一次更新竟然过去了一个半月。倒也不是我不想写,每当念起时总有些“俗事缠身”。而当处理完这些事,我要么是没有安静的适合写作的环境,要么便是只想躺平刷微博,失却了敲键盘的热情。
今天终于得闲,慢慢地来记几笔吧。
五月初,我终于得知毕设deadline的确切日期已经不远,而且那时我的春招战果虽不算好,但总归拿到了保底的offer,唯一要做的就是赶进度了。To Do List上的待办事项随着Commit被勾掉一些,那时我充满热情,状态是相当理想的。我又满怀兴奋地购入一堆技术书籍——不必说,它们自然还是没有被翻过几页。
我的Unity终于有了点入门的感觉,开发就像华科的施工队般“日新月异”。为了保持这种节奏,毕设所需要写的那些形式上的文书之类一度令我深恶痛绝,但很快我就从中感受到了回顾与总结既往工作的乐趣,这项杂务实际上是大有裨益的,让人能暂时跳出“此山中”,不至于沉迷于手头的问题而“不见庐山真面目”。
到了线上答辩的时刻,大家的课题多是大型分布式系统或者机器学习等等非常“Computer Science”的内容,我的《基于Unity的东方Project同人ARPG游戏设计与开发》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格格不入。偏偏我的答辩排在最后几位,只好先接受了数个小时的天书洗礼。
轮到我时,我感到冷汗直冒,毕竟届时完成的内容实在是少之又少,短到30秒就能演示得七七八八,连敌人的寻路移动都还是答辩前一天才勉强做出来的。我打开游戏,对基本不懂游戏的老师、和过于懂游戏的同学们进行解说,由于演示全程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,那种感觉别提有多尴尬了。之后,对着PPT我天花乱坠地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——ZUN、东方、同人展、GPU实例化、SDF算法、字体渲染、UI设计、像素艺术、TileMap、《元气骑士》、A*算法、符卡和擦弹、Shader、法线贴图、行为树……
哦对,那段时间我曾试图写一篇总结各种最短路径算法的文章,可时间不够,又多了一篇草稿。
听完之后,大家沉默了,似乎也没有人发现我的演示超时了好几分钟。很意外的是,最终我得到了高达95的惊人评分,甚至被推荐评选优秀毕设。最后因为种种原因,我没能参加评优答辩,但这个结果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了。半年以来,或者可能是更长的时间里,我极少有机会得到认可和鼓励,作为四年里得分最高的课程,它为我的大学生活画上了还算完美的句号。
我的导师陈汉华教授对于我没能进入游戏行业工作表示遗憾。我自己当然更是感到后悔,就像去年年底刚刚开始走上这条路时我所想的,“如果能早个一年开始……”
社会的毒打总是残酷,记不得是阮一峰、陈梓瀚还是哪位大佬说的:“你毕业时第一个月的工资,约等于大学期间所买的技术书籍价格之和。”对于并不优秀的人,选择是很少的。但答辩结束之后我竟然看到了一丝转机:简历投去快两个月都没有消息的游戏公司点点互动,也就是曾经的FUNPLUS来找我了。
那时我已经接受中国信科的offer,而且对自己的游戏开发能力还远不够自信,一度想要推辞。我的确不够自信,以至于某一天我把自己的QQ签名改为了TURING COMPLETENESS(图灵完备)——这是“世上无难事”的计算机科学表达。但在HR的劝诱下,我还是开始了应聘流程。过程大体顺利,一轮笔试四轮面试,一路面到了CTO。他们的CTO沈翔先生在EA做主机游戏出身,面试里多次讲到Responsibility和Passion,是个对游戏充满热爱的人,而我那次的表现也很让他感到惊喜和满意。一个月里能得到两次认可,我已经是快乐之至了。因此,在谈完薪资和报到时间,通过HR终面的时候,我以为自己已经峰回路转、世界线变动,很快就要到上海去,在游戏行业一展身手。
计划赶不上变化,也许是因为这家横跨中美的公司受到了两次疫情的打击,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,就在我的offer即将发下时,他们缩招了。这下,半个月期间参加的面试都成了徒劳,在同人展一掷千金之后交不起房租,只能靠萨莉亚过活的日子也化作泡影。我很是颓丧了一小会,不过这也许本就不是如今的我所应得的,我就靠这样的“精神胜利法”说服了自己接受继续留在武汉的命运。可是,面对闯荡一线城市,拿着几乎数倍于自己工资的同学们,待在武汉“体制内”的我怎么可能不酸呢?
说到武汉,这个插曲过去时,华科毕业生的最后一次返校也到来了。返校政策涉及到几千人的核酸检测和行程,却在临近日期时一变再变,好在最后有惊无险,我的寝室里也没有出现大量的蜘蛛蟑螂,只是许多东西都发了霉。
许多同学还是选择在分两批的返校中于第一批返校。那两天的深夜,一群男生在宿舍进行了最后的疯狂:我们喝酒、打牌、大声嚷嚷——毕竟,毕业证已经拿到手了,辅导员和宿管再也管不了我们。我虽断碳十几天,但是面对两箱啤酒和学院提供的无限畅饮可口可乐,谁能拒绝呢?健康?去它的吧!我立刻就要可能是永远地告别学生时代,从此只有“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”的慨叹了。
原本我们都认为这一届毕业生不会有毕业照和拨穗仪式了,但既然能安排上返校,这些传统艺能还得操办起来。校园里的大家都是已经进行过核酸检测的“良民”,在武汉这个曾经的疫情震中也可以暂时摘下口罩,简直是一种放肆。
再会了,1037号森林!
回到家里,学院的毕业纪念册上是我赶在毕业论文交稿前写的文案:
你问我,九班是什么?
是积分,是正交矩阵,是无限深势阱
是堆栈,是跳转指令,是有限状态机
是线程,是选路算法,是静态服务器
是报告,是期末考试,是青年大学习
是电路板的焊点,是示波器的曲线
是昙华林的红旗,是马鞍山的炊烟
是博物馆的编钟,是植物园的睡莲
是篮球赛后的脉动,是排球场上的鸣笛
是拱手论道的李耳,是举手打车的主席
是热干面、平安果,可乐鸡翅与火锅
是关山口、叶麻店,光谷广场与沁苑
珍重再见!珍重再见!
刺鼻的石楠花刺眼的梧桐絮
华科的它们已成美好的过去
而作为那一夜璀璨的流星群
九班的我们奔向光明的前途
"CS1609"这个字符串
它曾被一群可爱的人无数次写下
离校还没一周,我又跑到武汉去见第二批返校的RichardoML和Vince Cooper,但已经不能再进校园。“这就是最后了!”我说。不过这其实还不是最后,学校正式的毕业典礼还没举行呢。
毕业典礼正是在今天,有许多鸡汤的灌溉、许多后浪的澎湃,最后直播信号中断在10:37
。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了。
刚刚毕业时,我还怀着对迈进广阔世界的些许不安,但现在我只想早日回归那种为了解决自己所面临的问题,而终日独坐、心无旁骛的生活。今天一气读完玛丽·雪莱的《弗兰肯斯坦》,让我似乎找到了点那种感觉。
但是朋友,你能想象吗?2020年现在还没过一半,作为去年预想中《东方珀露涧》之主题的“庚子之灾”,已经展现了其充足的威力。对下半年的世界我很是期待:四方的盒子里,有学习的时间、同住的朋友、大彩电和茶几沙发……再拿秋雨的帘幕将窗户一遮,我隔岸观大洋彼岸的火,只待次世代正式带来.NET 5.0
和Xbox Series X
,还是很有些惬意的。
庚子夏至。